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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看了汴京殘夢之後
對柔福帝姬產生了興趣
前幾天已經寫了一篇歷史上的柔福帝姬
現在要聊的是小說裡的柔福帝姬與收集來的一些古人八卦

一位名為"米蘭Lady"的大陸網路作家
寫了一部很受歡迎的小說，"柔福帝姬"
就是以柔福帝姬為主角，描寫南宋偏安的情況
與北宋皇室與被金人所擄後的生活
其間當然大部分是小說家言，但是作者對這段歷史下了不少功夫
所以很多人事時地物都於史有據
就像看一部布景考證嚴謹的電影
讓人不知不覺進入了主角的世界

小說中的柔福帝姬跟同父異母的哥哥趙構有曖昧的感情
當柔福跟徽欽二帝等家人在北國受苦時
偏安在臨安的高宗與南宋朝廷卻怯弱地只想議和
當柔福費盡千辛萬苦逃回南宋
心目中的九哥（即是高宗）早已不是原本意氣風發的青年皇子
剩下的只是一個被金人威逼，處處委曲求全的南人皇帝
但是柔福自己呢？天真倔強的帝姬也在亡國恥辱中不復存在.....

這部小說最成功的是對人性的刻畫
世界上的事本就難以兩分，
黑與白之間的灰隨著歲月而愈來愈模糊不明、身不由己
好人跟壞人的界線不是平面而是立體的
當你瞭解每個人都有苦衷時，愛與恨也不再純粹

歷史上的高宗是個陷害忠良（岳飛）的多疑君主
但是我們很少從課本上知道
身為九皇子的趙構也曾有自告奮勇去跟金人談判的勇氣
事實上，坐在臨安的高宗也不過是個二十一歲的年輕人
卻已經歷過國破人亡，還要肩負千萬蒼生的性命
歷史上年幼即位的君主有很多
但他們不是有外戚相助就是有老臣輔佐
高宗面對的是一個流亡政府，外戚都被金人抓走
朝廷裡文人相輕相爭的風氣卻未因為國難而稍有改善
他能夠把宋朝安頓在蘇杭，延續發展出另一段歷史
不能不說是大功一件
私心人人都有，但一個二十一歲的年輕人
對那些淫其母、辱其父，燒殺擄掠不眨眼還追殺他的金人心深恐懼
完全是可以理解的
因此小說裡屢次描寫高宗心之所畏
迴異於以往只是從政治角度的解釋（即高宗不願徽欽二宗回來危其帝位）
讓這個人物栩栩如生，立體了起來

同時作者花了相當的努力描寫金人方面的情況
讓人得以一窺另一個角度的歷史
在"大漢主義"教育下成長的我，學習重點都在南宋這方
被擄走的皇親國戚還有金人興起的歷史總是被草草帶過
小說中花了相當篇幅描述柔福跟其他帝姬在北方的情況
這些弱女子從金枝玉葉一夕之間變成金人的娼妓
有默默忍受的、有剛烈自盡的、也有真的跟金人產生感情的
無非是一段段血淚交織的故事
當時南宋的人總避諱記載這段羞辱的歷史
部落民族的金人連自己的歷史都記不全了，又哪裡顧得及俘虜的大小事
於是只剩下稗官野史裡有蛛絲馬跡可循

小說關於北方的資料大都來自靖康稗史
裡面很多資料是當時身歷其境的受害者所寫
對補缺這段遺失的歷史來說非常重要
但其實這本書在宋朝已經佚失了
一方面是因為幾經手抄
一方面也是南宋對其嚴加管制，不願意此書流傳
幸好有些部分傳到朝鮮、日本
因此在光緒年間方有留日學生傳回了下冊
至於上冊則是完全失傳了
關於這本筆記，其中最耐人尋味的是關於金熙宗的身世
金熙宗是個愛好漢文化的君主，他的父親是完顏宗幹
這個完顏宗幹除"接收"其兄之妻蒲察氏外，還娶了宋儀王的寡婦陸正姑
(游牧民族習俗，父兄過世，子弟可娶其妻。
這是為保人丁與財物在同一家族裡)
那宋儀王跟陸正姑又是何許人呢？
儀王是徽宗的兒子但很早就過世了，他未過門的妻子陸正姑只好守活寡
於是宗室便過繼兩個男孩給陸正姑撫養，也算是儀王之後
當完顏宗幹要娶陸正姑時，居然跟這兩個"拖油瓶"很投緣
於是就過繼一個給蒲察氏，另一個還是由陸正姑扶養
過繼給蒲察氏的便是金熙宗，而剩下的一個日後則是金海陵王
這段推測沒有被正史所記載，但宗幹確實娶了陸正姑
而且他兩個兒子的名字跟陸正姑帶來的男孩漢名幾乎同音
所以一般相信宗幹的兒子應該就是這兩個漢人小孩
後來當金熙宗、金海陵即位時
誅殺征宋大將、淫其妻女，也算是為宋人報仇了

最近沈迷於研究這段歷史，發現其中真的有很多耐人尋味的地方
柔福帝姬小說本身的描述固然精彩
但這段鮮少被人提及的歷史，其精彩驚人之處更勝小說
光是作者的參考資料就可以牽扯出案外案
難怪讓人忍不住想一路追蹤下去
想來八卦古人可美其名為對歷史有興趣
總比看那些影劇週刊好一點！

（不知不覺文章已破千字，今日就此罷筆，來日待續）